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凤凰卫视李飚专访:打击乐选择了我

来源:凤凰卫视 18-09-29发布时间:2019-07-29浏览次数:


世界上真正靠打击乐独奏为职业的音乐家不超过五人,李飚是其中之一。他在中国打击乐界创造过多个“第一”:第一位公派打击乐留学生、第一次创办打击乐节、第一位打击乐博士生导师。


《名人面对面》

专访 | 李飚
 


打击乐选择了我

说起打击乐,李飚是难掩的自信,但提到和打击乐的渊源,他一再强调,是打击乐选择了我,五岁那年,李飚本来去艺术团学习舞蹈,但因为身材欠佳,被分配到了打击乐团。

李飚:我学习打击乐器本身就是非常偶然的事情,因为我们家里面没有人搞音乐。我五岁的时候,去南京小红花艺术团,刚开始是让我学习其他的东西,后来因为乐队需要一个敲打击乐的,让我去搞打击乐,实际上当时的老师根本不清楚打击乐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专业。

刚开始学习打击乐,父亲给李飚做了一把木琴锤,配上小板凳的四条腿,这就是他的第一组乐器。李飚的父母非常希望儿子能够从事音乐,十二岁,李飚通过木琴考试进入中央音乐学院附中,当时,整个学校也仅有军鼓、木琴等两三件打击乐器。

李飚:我进入中央音乐学院时候是1982年,那个时候我们在中国整个古典打击乐器中,可以说是所有专业中间最落后的。因为没有过一位正儿八经从国外学过来的,从来没有一位是中央音乐学院正式毕业的这么一个老师。我九月份的时候进了中央音乐学院附中,非常有运气,可能是上帝安排的吧,来了一个法国专家,他的名字叫西尔维奥·加尔达,他是法国第一个演奏打击乐独奏的人,很多作曲家为他写了很多作品。他当时来到中央音乐学院讲学,中央音乐学院什么乐器也没有,他带来了自己一舞台的乐器,当时对于我这个刚入校的十二岁的小孩来说,完全是大开眼界,我没想到,这才叫打击乐器。


怎么样让所有声音组合在一起?

李飚:我经常五点钟开车,因为比较塞车,五点钟开车到这来以后,六点钟开始工作。因为这个时间,在这儿特别安静,有很多的想法可以一下子就出来。所以呢,对于每一个搞音乐的音乐家来讲,最重要的是你可以在一个安静的环境下,把你的很多的想法,放到你的音乐中间去,或者是寻找一些不同的声音。


李飚的打击乐工作室

李飚:打击乐演奏家自己创造了很多声音,让大家越来越多地喜欢上了这个专业。我可以一边敲着拉丁美洲的手鼓,一边敲着来自于美国的马林巴,我可以一边敲着来自于非洲的鼓,一边敲着中国的大锣。怎么样让所有声音组合在一起?我觉得这可能是任何其他乐器没有办法做到的。


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

在中央音乐学院学习了六年,李飚被公派到了莫斯科柴科夫斯基国立音乐学院,成为了中国第一位公派的打击乐留学生,在这里一学就是七年,之后他又去德国深造。在慕尼黑国立音乐学院毕业后,李飚顺利考进了维尔兹堡交响乐团,加入打击乐部,但仅仅一年之后,他就决定离开这里,自己创立了一个打击乐团。他坦言,任何人学习乐器时都想要成为独奏家,他从开始就种下这颗野心。

李飚:这个专业不是说可以一夜成名的专业,这个专业是需要你不断地去挖掘新的作品,挖掘新的演奏方法,去联系音乐会,在刚开始的时候要让别人更多地了解这个乐器,了解你,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。


来到德国十年后,李飚打击乐团正式成立。最开始,他租了一辆卡车,像吉普赛人那样在德国各地游走,寻找演出机会,杯水车薪的收入只够应付交通费用。

李飚:每个交响乐团当时都对打击乐独奏这种形式非常陌生,音乐厅也是非常的陌生。没有人希望音乐厅一张票也卖不出去,所以他们认为打击乐的音乐会,肯定会卖不出去票。但是通过这三十年的过程,我认为打击乐是所有乐器种类中间发展的最快的,我刚在汉堡建成这个易北音乐厅,演了汉堡易北音乐厅的第一场打击乐的音乐会,历史以来的第一场音乐会,两千四百张票,八个月前全部卖光。




耐得住寂寞

田川:我觉得打击乐其实挺耗体力的,您怎么就没瘦下来?

李飚:我以前是很瘦的,但我觉得更多的是现在连锻炼的时间都没有。

田川:我觉得打击乐它本身就是一个锻炼的过程。

李飚:可能是心宽体就胖了。

田川:那您觉得音乐给您带来的痛苦是什么?

李飚:需要长时间的练习。你练琴的时候是一个人,你看乐谱的时候是一个人,你写作的时候是一个人,所以这是必须要耐得住寂寞的一个专业。

现在,李飚同时在中央音乐学院和德国柏林国立音乐学院任教。虽然是中国唯一的打击乐博士生导师,但目前,李飚还没有一名博士学生。

李飚:搞器乐的演奏家,我相信都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愉快童年的经历,可以说从小都是在不停地练习中间。我们亚洲人都以勤学苦练为主,非常非常地用功,他们每天早上七点钟就去琴房里面,一直到晚上九点钟出来,比德国学生用功多了,但是你也不能说德国学生不好。反过来看,德国学生很科学地练琴,我们是以时间来算这个刻苦的程度,但是德国学生他可以分析:今天我要练什么,明天我要练什么,所以我的很多德国学生回课的时候非常好,我从来不问你练多长时间琴,我知道他们每天也就两三个小时,但是他很会计算这个时间。


李飚:所以呢我经常告诉学生们,要调剂自己的生活,去看看书,去听听音乐,哪怕你听流行音乐都没问题,去听摇滚音乐也没有问题,你如果认为这个音乐可以打动你的话,为什么不呢?甚至于你去跟朋友之间聊聊天,喝喝啤酒都是很正常的事情。因为你首先得是一个正常的人,你才能成为一个正常的音乐家。我不可以想象,一个没有生活的音乐家,他演奏出来的音乐会是什么样的音乐?


每一个人都应该会一件乐器

在李飚打击乐团里,没有规定必须演什么、不能演什么,巴赫与披头士可能会出现在同一个舞台。他的观众也可以一边喝啤酒一边欣赏着,在李飚看来,打击乐音乐会没必要西装革履。


李飚: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尝试把一些大家非常熟悉的作品,用打击乐的形式来演奏?所以我就开始琢磨这个,比如像一些披头士的音乐,或者是大家非常熟悉的一些音乐。

田川:那像现在这种快餐文化,还有一些音乐形式的出现,您怎么评价?

李飚:当音乐变得如此容易的时候,它就不是音乐了。时髦的东西并不是经典的东西,也许只是昙花一现。

田川:那您失望吗?

李飚:我并不失望,我觉得快餐的存在有它的必要,但是你可以想象,如果一个人365天,天天吃快餐的话,会变成什么样的一个人。就跟画展一样,一个喜欢看漫画的跟一个喜欢看油画的,肯定看漫画的人更多,但是你不能说漫画就成为一个主流的东西。


李飚:我觉得每一个人都应该会一件乐器,这个世界才会变得更加和平,我在欧洲见过很多的商人、大银行家,非常有意思,他们小时候都是学古典音乐的,学钢琴的,到今天为止,他们甚至可以自己出钱去请一个交响乐团为他演奏。我也跟他们聊过天,因为我相信他可以从演奏音乐中间得到自己心里面的一丝平静。这个社会竞争的东西太多,而和谐平静的东西太少。